刚刚继任华山派掌门的斐冰，沿着真中寺那宽到可以让四驾马车齐头并进的主道，心情沉重地缓缓走向金碧辉煌的正殿。
他的师父——也就是上任华山派掌门在上个月突然因病去世，享年七十六岁。
在一片喧嚣和混乱中，五十二岁的大师兄和四十九岁的二师兄在师父的葬礼上互相公然发难，为了争夺掌门的位置而火拼了起来。
二师兄说师父平日身体健壮，根本不可能得什么急病，肯定是大师兄等不到师父自然去世，为了早日继承掌门而下毒杀害了师父。
大师兄急了，说你他妈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二师弟你贪污了华山派这么多钱，师父最近一段时间就要收拾你了，为了不失去现在的地位，你才丧心病狂地谋害了师父。
似乎是早就商量好似的，出席掌门丧礼的三百名华山派弟子代表‘唰’地分成了两派，以前掌门灵枢为界，互相对峙了起来。
现场的气氛，很快变得紧张起来。双方的人在互相谩骂了一阵后，为了壮声势，自然而然地都拔出了剑。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总之华山派掌门的丧礼，变成了华山派内讧的主阵地。
四十五岁的三师兄、三十岁的五师兄，三十四岁的六师兄加入了大师兄一方。
二十九岁的四师兄、四十一岁的七师兄选择支持二师兄。
大师兄的外号是‘冰锥剑’。他能在剑尖上附加令人窒息的寒冰内力，跟别人决斗时经常会让整个场地变成冰库。别说跟他决斗的对手，就连观战的人都得小心别让低温夺走身体上的零件。
跟大师兄完全相反，二师兄的外号是‘炼狱剑’。剑法如其名，二师兄挥剑时会附加强大的火焰内力。剑风焚天，宛如炼狱——二师兄不把敌人烤焦是绝对不会停下手的。
跟外敌作战的时候，大师兄跟二师兄是让师父最放心的两个人。只要有他们两个人在，华山派的外来肯定是一片光明。
问题是，当师父去世，这两个家伙开始在自家火拼时，又有谁能够去管束他们呢？
斐冰不愿意去想。
当他看见火焰和冰霜开始笼罩整个会场时，便拼尽全力冲向了师父的灵柩。
师父喜欢玉。他的外号，是‘玉剑’；他佩戴了一生的剑，自然是玉制的；不仅如此，他吃饭的碗筷，是玉制的；甚至连洗澡的桶，晚上使用的夜壶，也都是玉制的。
华山派是个重面子的古老门派。
既然重面子，那华山派掌门的灵枢，自然也会很重——重到能把华山派多年积攒下来的钱花掉四分之一的地步。
整个灵枢由一块天然玉原石加工而成，上面布满了翡翠、黄玉、碧玉、白玉、玛瑙、青金石、水晶、以及其他斐冰根本叫不出名字的玉石。
斐冰在华山派排名第八，性格有些孤僻，没有加入任何人的势力。正是因为如此，师父把财务大权统统交给了斐冰，这样大师兄和二师兄两人都没办法对华山派的根基下手。
师父去世的那晚，当其他华山派弟子忙着站队伍，表忠心的时候，只有斐冰一个人下了山，开始张罗师父的葬礼和制作灵枢。
当万事俱备，斐冰布置好会场，通知大家来参加时，没人指责斐冰花了华山派四分之一的财产来搞葬礼。大家都心知肚明，今晚不仅是跟掌门告别的最后机会，还是决定华山派未来的命运之夜。
在一片打斗声中，斐冰瞪大着眼睛，对着天怒吼一声，愣是扛起了重达五六百斤的灵枢。
他把灵枢搬到会场外不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放下，拔出剑开始守卫在师父身旁。
看着会场陷入冰火二重天的浩劫，斐冰想到的不是谁会获胜，而是从小到大跟师父和各位师兄的宝贵回忆。
眼泪，不由自主地从斐冰的眼角滑下，他背靠着灵枢，思维混乱地祈祷着。
祈祷着少死几个，那些曾经是他家人的笨蛋们。
两天后，混乱结束。
不到二十名华山弟子互相扶持着，浑身浴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会场的废墟移动到斐冰那里。
——谁赢了？
斐冰问。
——都死了。
师弟们回答道。
——只剩下你们？
——只剩下我们。
——那由谁来继承掌门呢？
斐冰脑子一片空白地问。
——当然是八师兄你。
师弟们异口同声地说。
斐冰苦笑。
排行一到七的华山派弟子都在这一战中逝去。
二十五岁的的八师兄斐冰，毫无阻力地继承了掌门一职。
这是他从未想过，却又觉得理所当然的事。
既然成为了掌门，那就得昭告天下，尽量平稳地把继位的事情了结。
对外，华山派宣布‘为了解决华山派未来发展路线问题，所有上位弟子进行了一场友好又严肃的讨论。讨论的结果是，大家推举八师弟斐冰为下一任华山派掌门。而其他上位弟子为了不阻碍斐冰将来对华山派的发展和改革，决定同时隐退。’
对内，斐冰召集了分散在中原各地的所有华山派弟子，老实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盘托出。然后对大师兄和二师兄的残党们推心置腹地谈了一夜，让他们保证放弃立场，暂时先不窝里斗，先把华山派在江湖的地位稳住再说。
这个世界上没有密不通风的墙。华山派内部发生严重内讧的谣言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江湖。斐冰不得不下令戒严，把整座华山看守得密不通风，免得发生更加令人痛心疾首的事。来查看状况的朝廷官员、担心利益划分有变的盟友、看热闹者、投机者、甚至很多华山派的敌人都被堵在华山山脚，没法获得更多的信息。
然而，新任华山派掌门最担心的，并不是这些人，而是一张必然会来的传票。
来自真中寺的传票。
真中寺的大殿，就叫真中殿。
还未进入真中殿，斐冰就感到一股沉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
被江湖人尊称为‘真实中原之殿’的真中殿里，没有供奉任何一尊佛像。
取而代之的是，绘制在斐冰脚下踩着的砖头、到墙上、横梁、屋顶上的，各种各样人物和事件的大型图画。
据说，在真中寺还未被皇帝赐名为真中寺、中原还未被人称为中原，中原人还没有成为一个种族的时候，真中寺里的和尚就开始在真中殿里记录历史了。
战争、文明、文化、思想、苦难——只要是和尚们觉得重要的事件，他们都会用永不退色的特殊染料画在真中殿里。直至今日，真中寺已成为中原最特殊，最重要的朝圣地。就连皇帝，也没有办法插手真中寺的记录事务。
在这么神圣的地方开会，不管是谁，都没法动起手来的吧。
斐冰这么想着，紧紧握着佩剑，迈进了殿内。
真中殿里，站着五个老和尚。
斐冰只认识站在中间的那个人——真中寺主持纯平禅师。
“斐掌门，你来了。”
纯平双手合十，满脸慈祥地说。
这反而让斐冰眯着眼睛，满身鸡皮疙瘩地干笑了两声。
“在谈话之前，老衲想给斐掌门介绍几个好朋友。”
“好朋友自然是越多越好。”
斐冰说着有的没的，眼神被迫跟着纯平的手盯在其他和尚身上。
“从斐掌门左手边的这位开始，依次为东诚寺方丈智绫、西叶寺方丈妙司，北达鲁寺方丈乌月，以及南弧寺方丈诫唯。老衲相信，斐掌门即使没有见过他们的人，也听说过他们的名字。”
“中原五大寺，东西南北中。晚辈从小就非常仰慕各位大师的威名……唉？”
斐冰压抑着不开心的语气，打算先按照江湖规矩跟诸位方丈打招呼。但他突然发现，站在最左边和最右边的智绫和诫唯面如死灰，眼里似乎还含着泪水，而乌月和妙司则满脸怒容，脖子间青筋暴起，一副准备跟人动手的模样。
就连最平静的纯平，斐冰也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嘴角正不自然地抽搐，很明显在忍耐着什么。
“斐掌门……”
“威名不敢当，现在只盼着华山派的好兄弟来主持公道……”
纯平刚想接口继续说些客套话，站在他右边的乌月便有些语气尖酸地插嘴了。
“哼，公道就不敢妄求了，我只想跟斐掌门单独聊聊……有关华山派的事。”
乌月话音未落，纯平左边的妙司生硬地加入了对话。平日以‘妙语司佛’闻名的妙司禅师，居然用着非常生气的语气跟第一次见面的晚辈说话，这让斐冰觉得今日之事实在是非常重大。
说不定比师父的灵枢还重，重到能把整个华山派压垮的分量。
身为游离于大师兄和二师兄两派之外的旁观者，又是整个华山派账务的负责人，斐冰把整个事件的争端看得十分透彻。
师父‘玉剑’年迈之时并不十分关心派内具体事务，而是全身心地投入收集玉石的活动。幸运的是，师父只是把派务扔给弟子，并没有对华山派下什么疯狂的命令，追求玉石花掉的也只是他个人的积蓄。
不幸的是，大师兄和二师兄从那时候开始就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大师兄想依照师父年轻时的作为，集中精力研究武艺，以便应对可能出现的强大敌人。
而二师兄坚决不赞成，觉得华山派不应该满足于现状，是时候扩大势力范围了。
两人说的话，其实都有道理，但两人的行为，很快就上升到了极端的层次。
依靠着长时间积累的人脉，大师兄开始在江湖上到处结交其他势力。其盟友的代表人物，正是离华山较近，坐落于中原中部的真中寺主持，纯平禅师。
综合实力较弱的二师兄则跑向更远的地方，以全国为范围寻求帮助。不用说，二师兄的背后，肯定有东南西北四大寺这些眼馋真中寺的主持们。
斐冰知道，两位豪情万丈的师兄都把整个华山派给押了出去，保证在未来只向盟友输出华山剑客的同时，希望盟友给自己敌人施加压力。
在两人最终撕破脸皮的那夜，不管是谁赢，另外一派都会被清扫干净。而江湖的势力版图，会因此而大为改变——这就是师兄们的剧本，也是整个江湖的剧本。
两派实力相当，会两败俱伤是没办法改变的结局。
但所有能代表华山收拾残局的人，全都在内讧中战死。这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也不愿意看到的事。
门派必须有立场，像华山派这样的大门派更不能置身于江湖之外。
没有立场，会让所有人觉得没有安全感。华山弟子遍布天下，不下五万人。这样的组织没有一个明确的政治态度，不管是谁都会觉得头痛的吧。
斐冰没有任何立场。
他没有加入任何人的势力。
所以斐冰一直在等。
等着那些十根手指数不完的势力讨论完对华山派处理的方案，然后把他传唤到某个地方，告诉他华山派的掌门应该由谁谁谁来担任。
华山派的未来，不是被吞噬成为傀儡，就是被拆分消失在历史之中。
斐冰这个掌门，也许是‘华山派’的最后一任掌门了。
接到真中寺派人传达的‘照会通知’后，斐冰平静地跪在师父的灵前，拔出佩剑，开始用华山山顶采集的雪水清洗剑身。
斐冰的剑法虽然在华山派之中不是最好的，但却是全江湖公认最‘狰狞’的。斐冰在挥剑时会面部扭曲，其势宛如恶鬼，师兄们都称他为‘鬼剑’。
没有人能够在威胁华山派掌门后全身而退。
就算华山派要亡，这一点也是不会改变的。
‘鬼剑’斐冰。
狰狞的‘鬼剑’斐冰。
华山派掌门，狰狞的‘鬼剑’斐冰，就要上路了。
斐冰在师父灵前跪到天明，便把被雪水洗得发出阵阵寒气的佩剑插回剑鞘，头也不回地朝真中寺出发。
“所以，诸位大师到底是为了什么把在下传唤过来的？”
斐冰有些看不懂现场的气氛。
这明明就是‘分赃大会’，但这几个老和尚却无人欣喜。
别说欣喜了，年龄够当斐冰爷爷、本该威严无比的方丈们要么露出了‘哭给你看哦’，要么一副‘老子要打死你’的表情。
这真是……太他妈的诡异了。
“‘传唤’可不敢当。老衲听闻斐掌门绘画造诣已达登峰造极之境界。我们这几个老骨头十分不才，各自收集了华山派真迹，想让斐掌门配我们一起鉴赏鉴赏。”
“……”
斐冰有些惊恐地听着纯平禅师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握剑的右手紧绷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绘画造诣有多高——即使对着一副凤凰展翅图临摹，他也只能画出个小鸡吃米图。
纯平突然提起绘画，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注意到真中殿的殿门被在殿外看守的和尚给关了起来。失去了一部分光源，真中殿内一下阴暗了起来。
“智绫，你先来。”
纯平偏过头，用命令的语气对东程寺方丈智绫说道。
智绫有些无可奈何地出列，走到斐冰面前，转过身坐在了地上，
“请斐掌门鉴赏。”
“呃……”
斐冰没问‘鉴赏什么？’。
在智绫坐下的同时，斐冰就从他的光头上看到了一副用简陋笔法画出的某样东西。
具体来说，那样东西是一个长条形物体，一端的两侧分别连着两个圆圈，仅此而已。
而在智绫的后脑勺上，印着一个像是印章的图样。
印章上写有七个字——‘华山之巅强袭团’。
“斐掌门有何想法？”
智绫等了好一会，见斐冰毫无反应，便起身回到原位，有些生硬地问道。
——妈的有人要坑华山派！
在刚看到那副‘画’的时候，斐冰的大脑里马上流过了一串人的名单。
想当然耳，名单里全是华山派的敌人。
可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在东诚寺方丈智绫那光溜溜的脑袋上留下这种东西而不被抓到。
斐冰本来想说些什么辩解的话，可一张嘴，冒出来的话语却是——
“杰作啊！”
在嘴巴吐出这三个字的瞬间，斐冰就后悔得想抽自己的嘴巴。
不过在看到方丈们看着自己那迷茫却又稍微带着敬畏的表情后，斐冰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他本来就没想活着回去，为什么要因为其他人的事而动摇？
“整幅画仅仅用三笔来构成，这不管是在书法界还是绘画界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唯一之作。而且画面感极强，活灵活现，内涵之深，就连在下都不得不佩服！”
“内涵？大家用来撒尿的玩意有什么内涵？”
见斐冰满嘴胡话，智绫终于忍不住，火了。
“诚然，这看上去是每个男人都有，用来撒尿的玩意。但画在大师头上，蕴意就完全不一样了。大师您想想，这不仅象征着生命的轮回，万物的延续，还揭示了活着的意义，和寰宇之间的至高秘密。最重要的是，大师您没办法感受男女之爱，所以画师在您头上留下如此杰作，正是为了提醒大师要从别的角度感受佛法……”
“你……”
“好了，请斐掌门欣赏下一幅画。”
纯平见两人开始纠缠不清，便拍了拍手，让西叶寺方丈妙司出列。
妙司走到斐冰身前，转过身坐了下来。
他的光头上，画着一个少女女。
一个画风写实，身上穿着设计简单的短衣短袖的少女。
平心而论，这幅画极具魅力。
少女脸圆圆的，绑着双马尾辫。她插着腰，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斐冰，脸上红扑扑的，似乎在抗议为什么他直到现在才来。不论是从线条的运用，还是上色的技巧，都能看出画师认真的态度。
跟智绫一样，妙司的后脑勺上印着‘华山之巅强袭团’的印章。
等等？上色？
斐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朝妙司的脑袋看去。
没错，这幅画，居然是彩色的。
“这幅画，斐掌门又觉得如何呢？”
“当然是杰作啊！”
这回，斐冰真心发出了赞叹。
现在不管对方为了什么而做出这种事，斐冰都想结交一下那个案犯了。
“咳咳……继续。”
‘鉴赏活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在纯平方丈的指挥下，北达鲁寺的乌月和南弧寺的诫唯也向斐冰展示了‘华山派真迹’。
乌月头上顶着的是一只昆虫。
一个身体，两个触须，六条腿。
因为画得太丑，斐冰甚至不能肯定那到底是蟑螂还是蟋蟀。
不过因为是画在五大寺方丈脑袋上的画作，斐冰马上在心里认定了那上面画的是蟑螂。
诫唯脑袋上的画，是肉色诫疤。
诫疤，是和尚地位的一种表现形式。像诫唯这种大寺庙的方丈，脑袋上自然点着数目最多，也就是九个诫疤。
斐冰一开始还以为这个和尚没遭殃，可仔细一看，才发现作画者小心翼翼地在原本是诫疤的地方点上了肉色颜料，让诫唯的脑袋看上去什么都没有。
谁带一提，这两人的后脑勺上也有‘华山之巅强袭团’的印章。
“噗……”
斐冰弯着腰，捂着脸，用力不发出笑声。
他闭着眼睛，翻来覆去地在脑海中欣赏那四幅画。
剑，不知何时被他仍在地上。
对于斐冰来说，就算现在和尚们一拥而上把他剁了，他也觉得死而无憾。
“接下来，到老衲了。”
纯平假装看不到斐冰那失礼的样子，低着头让他看。
展现在斐冰面前的，是一个令人费解的图案。
那图案外面是个一个正三角形和一个倒三角形重合而成的正六边形，里面画着交叉着的一把刀和一柄剑。
因为根本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斐冰没有发表什么有趣的看法。
“请看这里。”
纯平指着自己的后脑勺。
在他所指的位置，没有了印章，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斐冰看不懂的语言。
——Huashan’s Peak Strike Team
“这是魔教语，翻译成中原语意思是……”
纯平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
“华山之巅强袭团。”
“这……”
突然之间，愉**消失了。一股恶寒袭向斐冰，让他直起了身子。
魔教——驻扎在中原西边，居民长着白皮肤，信仰着莫名其妙的宗教，曾经跟中原打过超过十年战争的险恶邻居。
之前的四幅画再怎么说，也只表现中原的人民内部矛盾。
但如果跟魔教牵扯起来，那就是国际问题了。
说不好，会引起战争。
斐冰捡起剑，板起脸，瞪向纯平。
“这五幅画，都跟一个名叫‘华山强袭团’的组织有关。我们这几个一脚早已踏进棺材的老不死们实在是不解，为何华山的好兄弟会突然在和尚的脑袋上开画展。”
纯平小心地选择着措辞，既不愿意撕破脸皮，也不示弱。
斐冰虽然不是很聪明，但长时间掌管账务，也让他学会了察言观色。
今天他被召唤而来，并不是要处理哪门哪派。
而是讨论一个威胁到江湖的严重问题。
一个组织，以五大寺主持为跳板，出道了。
成员数量最少为五人，而且每个人都能潜入戒备森严、保护机制宛如皇宫的五大寺中，在各个主持的脑袋上留下印记，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生天。
这样的组织如果搞起暗杀，那江湖的现有秩序肯定很快就完蛋了——如果帮派的信用完全垮塌，说不定江湖本身也会完蛋。
而且从纯平的态度来看，事情发生后，和尚们除了犯人留在后脑勺的印章外，什么证据都找不到。
他们只知道的是，这个组织名叫‘华山之巅强袭团’。
虽然不知道这个组织到底是什么性质的组织，但从名字来看，总归和华山派有关系——和尚们肯定在慌乱中做出了这个结论，才把斐冰给传唤过来的吧。
“道理很简单。作为出道画展来说，五大寺主持的脑袋，是全中原最棒的画布。”
斐冰，说了句实话。
这句实话，能拯救华山派。
“话，还是说明白比较好。斐掌门的意思是，华山派为了让这五位画家出道，特意选择了老衲们的脑袋作为展览点？”
“没错。‘华山之巅强袭团’，是在下刚组建的一个组织。”
斐冰，说了句谎话。
这句谎话，能毁天灭地。
“斐掌门，据老衲所知，华山派可没有这么多‘优秀画师’。”
“纯平大师，据在下所知，华山派除了这五个人之外，至少还有五十名‘画技优秀’的人物。”
“五……五十？”
听到斐冰胡乱报的数字，纯平动摇了。
他有些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悲伤之色。
“斐掌门，你带领着这些人，到底想怎么样？”
纯平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双手合十，严肃地问。
其他四双眼睛也同样地盯着斐冰看。
“啊……”
斐冰知道，到了抉择的时刻了。
自己接下来的话，将决定很多人的生死。
中原，是狂潮汇聚之地。
江湖，更是血腥弥漫的中心。
不管自己如何回答，这个‘华山之巅强袭团’，都会登上最最广阔的舞台。
斐冰，突然兴奋起来了。
在经历过这场空前绝后的画展后，斐冰突然觉得，这他这些年经历的江湖争斗……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因此，斐冰的回答是——
“我想让江湖更加有趣。”
华山之巅强袭团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武帝隐居之后的生活》、《新白蛇问仙》、《这人修炼太恐怖》、《青葫剑仙》、《赤心巡天》、《我，天煞孤星，爱好交友》、《叩问仙道》、《教主的退休日常》、《玄浑道章》、《武林之王的退隐生活》、
